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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病房不讓我碰
>新雇主文雅太太有種不懷好意的病態美,
>她藏著個獲獎設計圖但廢棄了,
>因為她點了我的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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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到夏家這棟老宅,已經過去大半年了。說是宅,其實也就百十來平米,在老城區很偏僻的一個角落。耦園弄,弄堂深,白墻爬滿了某種油膩膩的青藤,空氣一年四季都糊著一股墻角霉變和潮濕東西混合的怪味兒。
完全是自找的。當初在人才市場轉角碰到文雅太太,一開口就把兼職給定下來了。遞簡歷的手都在抖,她倒像看戲似地笑,說:“小護士,別緊張。有的是時候玩,錢夠多。”
下班晚了,她家黑洞洞的大門就無聲地開了,伸手一摸,是一大截冰涼的廊柱,雕刻得極其繁復,樣式倒是很有些年的味道了。客廳的白漆剝落得厲害,露出底下暗沉沉的紅磚墻,常年沒開燈,影影綽綽地像是藏著什么東西。角落里有個舊伙伴,頂著個維多利亞時期的 wannabe 禮帽,半張臉埋在陰影里,用一只眼睛死死盯著我。
工作任務是盯著電視里放的那些獲獎建筑紀錄片給她看。多半片頭片尾,中間的休息喝茶聊天,我能給自己找點兒事做,不至于盯著那個碩大的銀幕發愣。她大多時候就斜倚在那張該死的長沙發上,喝了半杯紅茶,某個角度,你會恍惚看到旁邊沒人。但這個發現毫無幫助,這個老宅里“沒人”是常態。
所以當她第二次拿出圖紙時,我有點意外。
那是在一個午后,陽光勉強穿過沒拉嚴實的窗簾縫隙,懶洋洋地打在空氣中漂浮的塵埃上。“小護士,”她擱下手里的蜜桃烏龍,身體微微前傾,那張據說留洋回來才熏出來的精致臉蛋上,笑意很淡,像是貓,又像是某種更陰冷的東西剛從它嘴里退了出來。“看看這個。”
攤展開的紙上,是一張……一模一樣出現在我們屋里客廳角落的,那個早已廢棄的維多利亞舊伙伴。圖紙被做得異樣精細,連帽檐上每個雕花的突起都清晰可見,甚至帽子里似乎還染了一抹與她今日喝的蜜桃烏龍同色的漬痕。
“很像吧,我設計出來的。”她瞇起眼,評價著我的反應,“好看不好看?全網首發,拿了獎。”
我沒吱聲。那一瞬間數不清的念頭在腦子里打架,輸了、告狀、直接收拾東西走人……
然后,客廳外側那扇看起來跟心臟差不多大的拱廊門,毫無征兆地自己打開了。
要吸氣才能哼出聲,聲音擠出來才顫巍巍問:“要…送去造嗎?”
她“噗”一聲輕笑,笑得很是清脆,但不知道為什么,聽著讓人心口發毛。
她笑得愈發得意了,岔開話題說今晚七點有急診排班,意味深長地補充道:“玩到一半,也許能摻和著走一遭?” 沒等我回應,她勾起嘴角,露出兩排細白的牙齒,目光卻冷得像冰,“不過,前天上醫院的人家……挺有意思的,床頭牌摔斷了。” 我僵住,她又笑,眨眼:“別擔心,沒傷著。可惜,好的看房同事剛回家,頂不住壓力辭職了。” 她歪著頭,那笑容愈發刻薄,“喂,可是在局里有關系不犯法懂不懂?有人在記筆記,小護士。” 捫心自問,第二天就沒再提別的醫院的可能性。
一周后,對我說的第一個字是:“小孩不行,小護士,很挑剔。” 語調子輕,背后的重量卻沉甸甸壓過來。我不答話,她指尖點著圖紙,衍射出七彩的光暈:“你這專業,秒當。布置布置這個,需要很久嗎?” 針不戳,我點頭。她笑了,笑容綻開,像是開在墳頭的夜來香:“祝你上帝保佑,小護士。”
其實也就……一下午的事。復雜的結構,調整角度,對齊縫隙。像是在完成某項使命,或是……某件祭品的開光儀式。我全神貫注,冷汗順著后頸流下去。完工時,那個廢棄了一百年的立像,像被注入了新的生命,依托著你的雙手骨架微微發顫了一下。
鬼是有了靈性的存在,是陳舊的怨恨與不甘,是積郁的陰氣,是缺失的東西。它需要信。我在它看不見的地方,嵌入了我的“視線”。
是晚下班后。估計已經過去大半夜,弄堂里空蕩,蟲子大概在附近的垃圾桶里求偶搏斗,偶爾抽噎兩聲。走到客廳時,我眉頭擰緊:空氣膠著得厲害,悶得發慌,腐朽的墻壁似乎都有點兒疼人,呼吸像被什么軟泥粘住。靜得可怕,只有身體內部的心跳在無序地轟鳴。
我估計,或者不去估計了,大概啟動了。一股無形的力量從那立像散開,拂過房間的每一寸角落,開始滲透我的皮肉。
心跳,不是搏動,是被一只……看不見的手捏住了,提起來,然后慢吞吞地摧殘,擠出一塊塊半透明的肉來。
頂著心臟被捏碎的絕望感,所有的感官被這純粹的痛苦淹沒,意識模糊到極點。只能在意識徹底沉下去前,模糊地記錄下眼前對抗的景象。
像是星軌被打開了某扇破窗漏出去,一條、一條,本該只屬于這部老宅的滯澀陰氣,被某種力量排出去了。陰氣排出去,老宅里掉下來一塊殼子,裂口在她身邊,鬼影被驚動,炸開一團更濃郁的黑霧裹住她。
立像微微顫動,瓶邪,是吸走了陽氣鎮壓邪祟,文雅太太拿出圖紙的設計大概就是針對這個,想法離譜但……是可行的。如果你足夠熟練的話。
我開始仰頭呼吸,平時從鼻子里抽氣都帶著咸腥味的空氣終于變得順暢起來,但是頭有點暈,側身剛想掙脫那個引力,腦子里炸開一點沉悶的東西,看到一雙慘白的眼睛正透過我的眼皮光禿禿地瞪著屋外死寂的花園。
沒什么熱的,就是一頂很舊的,有些松垮發皺的,頂著黑霧裹著的女鬼頭,正隔著我的眉弓骨和眼球,從屋里朝外看。
那一瞬間,腦袋里那頂點眼睛的“東西”突然像被針扎了一下,猛地縮回去了,或者更準確地說,這部分大腦控制視力的部分“忘了喂狗”,視線空落落向前看去,什么也抓不住了,連視力都變得扭曲稀薄。臨了前,視線復位到側前方,某只夜行的小動物從角落對面沖出來,也沒顧上細看。心臟還沒完沒了地捏,但我已經……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感覺像是凝滯到半空成了某種寄生形態被吸入了我體內,然后是瞬間貫穿血管的灼燒、麻木、失去了所有動動脈搏,意識沉入一片粘稠濃稠黑暗,就淹沒進去。